勒菲弗的故事 (续完)
第二天早晨,除了勒菲弗和他痛苦万分的儿子,村子里人人都觉得阳光灿烂,死神的手已经沉重地压在他的眼皮上了,——脑池里的轮子几乎不能转圈儿了,——这时候,比通常早起了一个多钟头的脱庇叔叔走进了中尉的房间,既没有开场白也没有道歉话,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不顾一切礼俗,便以一位老朋友和军官兄弟的作风,拉开了床帷,问他感觉怎么样,——晚上休息得怎么样,——得了什么病,——什么地方疼,——他可以帮他做些什么:——没等中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,他又接着说下去,给他讲昨天夜里他跟下士为他商量的一个小小的计划。——
——你马上到我家去住,勒菲弗,脱庇叔叔说,——我们要请一位医生看看是怎么回事,——我们还要请一名药剂师,——下士就做你的护理;——我做你的仆人,勒菲弗。
脱庇叔叔心地坦诚,——不是亲密的后果,——而是亲密的原因,——这种品质把您一下子引进他的灵魂深处,向您显示他的善良的天性;除此之外,在他的表情、声音以及行为、举止里,还有某种品质,永远向那不幸的人招手,让他来接受他的庇护;因此,当脱庇叔叔要向那位父亲提供的帮助还没说完一半,儿子就已身不由己地凑到他的膝前,拽住他外衣的前胸拉了过来。——正在他体内逐渐变冷、变慢,在向它们最后的堡垒,心脏,撤退的勒菲弗的血液和精力,——又重新返了回来,——眼睛里的薄翳一时消失了,——他抬起双眼热切地瞅着脱庇叔叔的脸,——然后看了一眼他的儿子,——那韧带,虽然纤细,——却决没有断裂。——
自然顿时又衰落了,——那层薄翳又回到原位,——脉搏微微悸动——停止了——又有了——怦怦直跳——又停了——跳动——停止——我要一直讲下去吗?——不。